太阳从废墟上升起

来源:公文范文 发布时间:2023-01-01 20:15:03 点击:

2008年,“5•12”汶川大地震震惊世界,给地震灾区人民的生命财产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。面对如此惨烈的地震、如此惨痛的损失,灾区人民能否从妻离子散、家破人亡的巨大悲痛中挣脱出来?农委主任为何自杀?移民办主任为何过劳死?重建的板房为何闲置?他们如何重建生活的家园和精神的家园?让我们跟随报告文学作家向思宇的足迹走进灾区,看看灾后那里发生的一切,感受那里的点点滴滴……

2008年夏秋,四川地震灾区的伤痛还没有抚平,先是唐家山堰塞湖,后是“7•20”和“9•24”洪灾,汶川灾区多灾多难。这个时候,我怀着急切的心情到灾区走访和实地体验,那蕴藏在琐碎和平淡后面的人和事令我感动,永生难忘。

第一章北川努力恢复常态

1.被毁的北川究竟何处重建

“5•12”汶川大地震后半年,北川县城仍然封城。像所有来北川的吊唁者一样,我站在城外“三道拐”上朝下俯瞰:山脚下,曾经秀美的老城区,约三分之一已变成灰绿色的泥石堆。泥石掩埋之下是武装部、医院、法院、民政局、幼儿园、邮政局、文教局、图书馆……众多机构、单位和部门构建了北川县城的繁华,每天踩着钟点去单位的上班族,与那些为着生计忙忙碌碌的县城百姓共同写就了县城的繁忙。

被称为“曲山”的县城所在地夹在东西两侧的大山之间,是进出北川的门户。山内各乡镇称为关内,山外则称为关外。一条湔江河将县城一分为二:新、老城区。老城区临沈家包、王家岩;新城区临景家山。

靠近老县城的曲曲弯弯的山路边上筑起了铁丝网,据说是为了保护那些想要回县城去看看家园的人的生命安全。我发现在铁丝网的一处,有一明显被撕裂的窟窿。陪同的小赵说,那是一些偷着回家的人进城去“翻找”埋在废墟中的自家的衣物。当然,也有一些顺手牵羊的事。

我在安昌镇呆了五天,目标之一就是采访县长经大忠,听他谈谈北川的灾后重建,家园的重建,精神的重建。经大忠先谈了羌族文化、禹文化。“5•12”大地震对羌族文化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。

地震前的北川很美,山清水秀,四季如春。夏天经常只有20℃,平均气温在20℃左右的天数在200天以上;夏季的负氧离子含量每立方厘米高达11万至23万,比周边城市高出几倍,甚至几十倍,进入北川就如同进入一个天然“氧吧”。好多外地人都喜欢到北川来避暑。北川还有一个美称,叫东方达沃斯,一点都不比瑞士的达沃斯差。北川有着1000多年历史,是中国唯一的羌族自治县。羌字被古文字学家解释为“羊”字与“人”字的组合,羌人被称为“西戎的牧羊人”。在典籍的记述中,可以找到羌与大禹以及发明了农具的神农氏的血缘关系。羌族是游牧民族,有着3000年以上历史,被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称为“一个向外输血的民族”。除去少数羌民住在贵州高原的铜仁地区外,羌族的主要聚居地为阿坝藏族自治州汶川、茂县、理县和绵阳的北川。在这次“5•12”大地震中,居住在这些地方的所有羌民几乎都成了灾民。据不完全统计,遇难的羌民达3万人,占了整个羌民族总数的十分之一。羌寨的碉楼、吊脚楼垮塌损毁严重,羌族民居受到大面积破坏,北川小寨子沟等风格独特的羌寨遭受了毁灭性的破坏,永平堡石砌古城墙多处垮塌,城门开裂、变形。大禹故里———北川的禹里乡禹穴沟有众多的大禹出生地遗迹,在地震中有不同程度的损毁。

相对物质家园的被毁,文化家园的损毁也非常严重。羌族人口少,但在民俗节日、口头文学、音乐舞蹈、民居建筑、工艺美术、服装饮食等方面却有自己完整而独特的文化。悠长而幽怨的羌笛声令人想起唐代的古诗。羌绣浓重而华美,羊皮鼓舞雄劲又豪壮,羌族的释比戏《羌戈大战》和民俗节日“瓦尔俄足节”带着文化活化石的意味……由于羌族是一个没有文字的民族,羌族语言、文化均靠年长者口传身授来传承,会羌语的长者、通晓羌族历史文化的“端公”等对羌文化的记述和传承便显得至关重要。在这场大地震中,大量通晓羌族语言、历史文化的羌族人遇难,对羌文化传承影响巨大,这是重建文化精神家园的主要障碍。物质家园被毁了可以重建,而随着传承的人去世,精神家园的重建却无从谈起。

那位侥幸活下来的北川县文化局长,站在县城前的山坡高处,手指着县城中央堆积的近百米滑落的山体,痛心地讲述。北川多年来专心从事羌文化研究的六位文化馆馆员、四十余位正在举行诗歌朗诵的“禹风诗社”的诗人、数百件珍贵的羌文化文物、大量田野考察发掘出来而尚未整理好的宝贵的资料,全部被埋葬在里面。这番讲述,让一直关注民俗文化生存、发展的著名作家冯骥才发出忧心如焚的感叹:“这个打击不仅是对文化本身,还是对一个民族的文化生命,对一个民族文化存在的打击。”

地震后的经大忠更忙更累,时间已经不属于他自己。前期的灾后自救、防疫、灾区群众的安置,以及近期永久性住房的修建,对次生灾害(地震、唐家山堰塞湖和刚刚过去的“9•24”洪灾)的防御以及道路的恢复畅通等等工作交叉在一起,必须在同一时间里开展。

“我们现在的班子也就一二十人,每个人都有非常具体的事情要操作,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。”

在这次地震中,北川活下来的和死去的几乎各占一半。他们有一份统计数据:地震前,当地有党政机构、事业单位1931名在职在编干部;地震后,干部损失400多人,几乎所有的幸存干部,都有直系或旁系亲人遇难。

“悲伤能让死去的亲人活过来吗?悲伤能让我们的家园回到从前吗?一个总在悲伤的人,不是一个明白人,是一个糊涂人,他也不具备北川人的精神。我们应该做的就是让百姓重建家园。北川一定会有赢回来的那一天。”

经大忠的话,让我想起谢晋生前拍摄的那部仅三分钟的短片《中国,站立成树》。那样的场景刻骨铭心:一粒香樟树种子种在荒原上,被雨水浸润后生根发芽,历经冰雪、风雨考验,石头堆重压、害虫的啃嚼后,坚韧、顽强地长大,长成参天大树。渐渐,这棵树的身后、左右长出来一排排的香樟树。

经大忠为北川的选址担忧。尽管已初步确定在安昌镇板凳桥河对岸,但至今未对外公布。《南方周末》记者以《北川县城50年迁址考》为题,从几个方面揭示出50年来围绕北川县城的争吵和纠葛———1952:为什么在曲山;1959:夭折的回迁;1987:选址中的“私心”;1988年,当地部分专家断言“北川不会发生毁灭性灾害”;以及1995年最后的机会。据此推测出,2008:新址未确定。并写下以下文字:

5•12大地震发生已4月有余,灾后重建正如火如荼展开。然而,需异地重建的北川新县城,选址何处至今仍未有定论。北川县城陨没之后,南邻安县的安昌镇,成为北川的临时县城。安昌原是安县的老县城,2002年,经绵阳市上报,国务院批准,安县成功地将县城迁至靠近绵阳市区的花荄镇。这次搬迁至今仍然充满争议,有对迁城不满的安县老干部戏言:安县这次迁城的最大成果,就是为北川空出了一个县城。

不过安昌成为北川县城,目前仅仅是安昌人的一个愿望。震后,围绕北川新县城选址,曾出现多个方案,一说为北川南部的擂鼓镇,一说为安县邻近北川的永安镇,一说为安昌镇,呼声较高的一种说法,则是安昌东南黄土乡的板凳桥村。

《南方周末》记者获悉,以上方案均系备选,北川县城选址至今仍无定论。而选址问题的棘手与复杂,也远远超出外界估计。

地震之后,由于山河改观,北川已经难以找到一块适合建县城的平地。在各个备选方案中,只有擂鼓方案系在北川境内,其他均在安县。由于擂鼓镇被认为水源不足,且和曲山一样处在地震断裂带上,北川许多干部对此方案强烈反对。北川县委组织部部长王理效更是对《南方周末》直言:新县城若选擂鼓,得分将为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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